齐国的油镇是一个边远小镇,人口不多,地方也不大,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,倒也安详宁静。
此时日头已经偏西,夏日的灼热阳光终于不甘愿的从天空中缓缓落下,照得天地一片通红。在油镇外的野树林中,一声声“呼哧、呼哧”的喘气声,从枝叶繁茂的密林中传了出来。
原来,有一位少年在林中砍柴,瘦弱的身躯挥舞着柴刀,用力劈下一根粗大的枯枝后,站起身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水,抖了抖身上早已湿透的破旧儒衫,让自己凉快一些。
“石磊,原来你在这呀,我找你好辛苦。”
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少年身后传来,少年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,回头看去,一个打扮俏丽的少女正站在身后,叉腰抚胸,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。
石磊将砍下的柴禾用麻绳扎紧,驮在背后,微笑着向少女走去,一边说道:
“呵呵,小铃啊。明天就要去葛仙山了,如果能顺利入门的话,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,所以我想为伯父家再做些事情。”
少女小铃嘴巴一撇,有些气愤的说道:
“父亲也真是的,留在镇里也不知有多好,好好的干嘛送你上山去吃苦,我听说那些仙人都是粗茶淡饭度日的呢。”
石磊微微笑着,对这个堂妹,他无法解释伯父对他的一番栽培的心意。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,背着那捆柴禾,与小铃一道走出了林子,望着远方西下的夕阳,心头思绪万千。
石家一直是齐国的贵族之一,在境内家大业大,人丁兴旺,其中更是不乏在朝为官者,就是一般子弟也是一方富贾。偏偏石磊的父亲却既不爱做官,也不愿经商,只喜欢读些神怪志异,神仙妖魔一类的书,所以他这一支石家血脉,到了他父亲这里就已经家道中落了。
最后父亲身患重病而亡,母亲也因为过度伤心而撒手人寰,只留下独子石磊一人。多亏了伯父收养了他,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。虽然伯父家也不是十分富裕,但对石磊从来没有吝惜过,有什么好东西头一份都是他的,这让石磊心中常常怀着感动。
得知今年修仙门派炼仙宗招收弟子的消息后,伯父更是砸锅卖铁,连堂妹上学的钱都拿了出来,替他买了一个参加入门考试的名额,这让一直对修仙充满兴趣的石磊终于得偿所愿,也在心中暗下决心:无论如何也要通过考试,绝不能让伯父失望。
石磊的伯父石铁是油镇唯一的一个铁匠,全油镇的打铁生意几乎都被他一人做了,生活虽然说不上富甲一方,但也是小康有余。在前几年更是置办了一处不大的宅院,一家人倒也安居乐业。
回到家之后,石磊放下柴禾,到井中打了一桶水,擦洗了满是油腻的身体,随后换了一身洗得发白但十分干净的儒衫,这才出门往伯父住的厢房走去。
厢房中,石铁与伯母已经等了多时,见石磊从门外进来,立刻和蔼的笑道:
“炎儿呀,明日咱们就要启程了,希望你能替你父亲争一口气,成为一名修仙者,石家的这一脉也算是能光耀门楣了。”
在这世间,至尊者并非是凡人间的帝王将相,而是那些长生不死的仙家,正所谓人间富贵易,得道长生难。修真成仙的事情石磊从书中也看了许多,知道那些神仙都是来去飘渺,凡人一生也难得见上一面,受父亲的熏陶,他对长生成仙也是极向往的。
石磊恭敬的施了一礼,自信满满的朗声说道:
“伯父请放心,我一定会通过入门考试,绝不辜负伯父您的一番期望!”
“好!这才是我石家的子弟。好了,你回去好好休息吧,明日一早我送你去葛仙山!”
石铁看见自己的侄子信心满满,心中也十分宽慰,暗想:弟弟啊,你这孩子总算有咱们石家的血性,说不定将来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呢!
当下话不多说,石磊辞别了伯父,回家准备了起来,将自己喜欢的书籍和衣物的打成一个包袱。一夜几乎都未曾入睡,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出远门,心中的兴奋是可以想象的。
次日一早,伯父一家已经套好了马车,石磊带着自己的小包袱赶到了大宅之前。离别在即,堂妹小铃与伯母都是泪眼婆娑,言语间都是不舍之情,石磊也是十分难受,相处这么多年,突然要分别,总是十分感伤的。
“好了,炎儿又不是一去不返,将来他学有所成,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!”
在伯母与小铃的声声嘱咐中,伯父带着石磊动身了,向炼仙宗的所在地,葛仙山驶去。
马车一路穿州过府,石磊终于见识到书中所说的一些名山大川,在马车中看得目不暇接,只是伯父无心停留观赏,一个劲的催促快走,也只好走马观花。
过了几日,眼看着考试的期限将至,一行马车终于到达了葛仙山,在山下的葛仙镇中停了下来。
石磊揉着被颠簸得酸痛的腰背,从马车中跳了下来,打量四周。
马车停留的地方是小镇的中央,周遭熙熙攘攘,数不清的人头攒动,人声鼎沸,操着各地方言的人们在此交汇,服饰各异,看来求仙的人绝不比凡间求功名的人少。
镇外的葛仙山挺拔高立,巍峨雄壮,方圆约有数十里地,山峰深入云雾,不知有多高,让人看着觉得自己分外渺小。时值夏日,山上松柏摇曳,繁花似锦,果然是个修仙的好去处,若是自己能成为修仙者,一定要好好报答伯父一家的栽培之恩。
石磊一面感叹着,一面和伯父一家寻找客栈入住,明日入门考试正式开始的时候,恐怕这里会更加热闹吧。
一夜无话,次日清晨,石磊与伯父穿戴整齐,徒步随着朝圣一般的人流顺着山道向山上走去。
一路上翠叶红花,小溪潺潺,青石铺路,仰望山顶是一片的云烟缭绕,好一派人间仙境的模样。
受到周围气氛的感染,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安静下来,默默前行,走了大半个时辰,山上忽然传来一声长啸。
“入门应试弟子上前来,其余亲属到山下等候!”
一道悠长而清晰的话语传来,所有的人都是一震,石磊心中暗道:莫非这就是修仙者在说话?
既然炼仙宗的人已经发话,也没有人蠢得非要上山去看看,许多人都听话的原路返回,留下参加入门试的少年们被留在原处,足有数百人之多。
“炎儿,既然仙师已经发话,那我就在山下等你的好消息!”
石磊冲着石铁重重的点了点头,毅然的说道:
“侄儿必不负伯父所望!”
待亲人们都下山之后,那声音再次响起。少年们按着那声音的指点,排成一列,有序的向山上走去。不大工夫,一个巨大的,人工开凿的平台出现在山腰处,坚硬的山石不知被什么利器削去,平滑如镜,在平台尽头通往山顶的地方立着一道山门,石柱上雕龙画凤,上面苍劲有力的刻着“问心途”三个大字,字画皆用朱砂填色,看起来十分古朴,而山门后的景象都被云雾遮盖,看不清真面目。
“好了,这里就是你们入门试的地方,只有成为正式弟子才有资格进入本门。你们一个个上前,让师叔们验过资质,有灵根者就能通过入门试!”
石磊透过人群看清楚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模样的青年,身后背着长剑,一袭青色长衫,站在一条紫木长案后面。在他的身旁站着五六个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,正凝目向众少年看来,眼神凝而不散,精光直射,好像能看到人的内心中去,无论如何隐秘的事情都无法隐藏。
原本这些少年就对修仙者十分畏惧,亲属下山之后都是战战兢兢,被这目光一扫,更是两股打战,胆小的几乎就要尿了裤子,活像一群待宰的鹌鹑。
这时,那青年手托一个木盒走到众少年跟前,说道:
“这次考试十分简单,只要身怀灵根者便可入内门学习修仙心法。现在你们每人服用一颗这盒中的辨灵丹,一刻钟后有灵根者自然会有反应!”
说罢,青年将盒子打开,一股极好闻的莫名清香从盒中散发出来,前排的少年踮起脚去看,只见盒中满满当当的装着数百粒蓝色药丸。
“这就是仙家的灵丹么?”
“果然和凡间的东西不一样啊……”
众少年议论纷纷,石磊心中也十分好奇,不知道服用了丹药之后,这所谓的灵根会如何显现呢?
青年也不啰嗦,走上前来,一人一颗,将那辨灵丹分发下去,让众少年服食。
石磊接过辨灵丹,一口就吞了下去,那药丸入口即化,一股甘甜的暖流从喉头开始直通肠胃,浑身说不出的舒坦。
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,众少年都心怀忐忑的期待着结果,石磊心情也紧张起来,服用丹药之后,自己除了刚开始的感觉,现在身上丝毫没有任何变化的样子。
那群道人中走出一人,忽然张口大喝,震得众人耳膜嗡嗡直响。紧接着,道人拿出一块八卦铜镜,不知怎的就迸发出数百道金光,在空中散落成光点落在众少年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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